非常高兴和荣幸,33年后,我又回到母校,和学弟学妹们来共同见证你们伟大的毕业的这一刻。前几天晓红校长给我打电话,我说我一定来,虽然星期一有我们公司最重要的例会,但我说我会把一切放掉一定来。也非常巧,在一个月前的5月25号,我作为哈佛大学的学生家长,参加我儿子的371届哈佛大学本科毕业典礼,一个月后,我又回到母校,参加你们的毕业典礼,感慨万千。
我儿子作为哈佛大学的毕业生,很荣耀,大家也许会很好奇,我儿子毕业后会怎样选择他的职业?你们可能会说,他会去华尔街,可能有的同学会说,他会回到爸爸的公司接班,我告诉你们,他没有这样选择,他选择去贵州当一个村官。有人可能会觉得,你们有钱,你的儿子不需要钱,他可以去贵州当村官。但是我也讲一个小小的故事,我儿子刚毕业走向社会,未来的路很长,但是他为什么去当村官。也是在7年前,有一个很著名的志愿者徐本禹,我儿子在电视上看到他的事迹受到感染,他就选择到贵州的一个布依族的乡里去做支教,一支教就是5年,而且他还组织哈佛大学、北京大学,好像也有武汉大学学生,到乡里去连续5年支教,最后,他就选择到乡里去做村官。我知道今天在座的同学都要选择自己人生的道路。我非常支持他这种选择,不管他今后是从政,或者是从商,但是在社会的最基层,两年的村官锻炼,一定会影响他的一生。
我今天到学校,看到每一个同学拿着一个木凳子,这是我们武汉大学的传统特色,我想起我当年在学校的时候,一样拿着个木凳子,下雪的时候也在这看电影,刮风下大雨的时候我们撑着伞也在这看电影,这一晃都已经是30几年前的事了。
武汉大学对我人生的影响是非常大的。大学四年给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。我在学校时,曾经创办过“蟾蜍社”,年轻人觉得癞蛤蟆一定要吃到天鹅肉,一定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。大学快毕业时,我们宿舍的五六个同学,几乎每个周末都去磨山,一路谈学术,我们成立了“逍遥学派”。我在武汉大学的四年,武大的山山水水,每一个地方我都去过。我曾经发现武汉大学的伊甸园,但今天都已经被高楼取代了。我特别清楚的记得枫园里有一大片杉树林,那时我很有探险精神,冬天时我裹着衣服包着头冲进去,发现一片开阔的茅草地,我们几个同学把茅草地压平,常在那里复习备考,复习累了倒头就睡,听着小鸟的鸣叫声,潺潺的流水声,似乎真的听到大地的呼吸声。就是这样,我感觉自己与武汉大学的一草一木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
一直以来,我都在思考,武大精神是什么?我认为就是在繁华的都市中,有这样一片净土,有这样一个美好的自然环境,天人合一,既质朴又浪漫,我觉得这就是每个武大人的情怀,也是武大的精神。天人合一,既质朴又浪漫,这几个字影响了我的一生。毕业后,我一直与母校保持联系,我记得母校100年时,我刚刚创业。明天92派这本书将在北大正式发行,其实92派这个词是我提出来的,92派的核心的企业家也是我们武汉大学经济系的“三剑客”,我记得100年时我们在武大的演讲题目就是“证券 期货 拍卖”,证券是毛振华创办的证券评估公司,期货是田源创办的中国国际期货公司,拍卖就是我创办的中国嘉德拍卖公司,所以100年的时候,我们三个来做的演讲叫做“证券 期货 拍卖”。110周年的时候,我又回到母校,正好赶上四校合并,我代表30万武大的毕业生做演讲,在那一刹那,又有一个想法涌上我的心头,母亲养育了我,母校培育了我,母校就像我们的母亲,老师对我们有培育之恩,所以我给自己定下原则,我绝不到武汉大学来做兼职教授之类,我永远是武汉大学的学生。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分享,我儿子这次毕业典礼我们家去了28个人,而这28个人中,有7个武大校友,我在家里面可以开武大校友会了。所以我经常讲,我的血液里,我的思想里,永远都有武大,武大就像我永远的母亲一样,我永远爱你!
我们那个时候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,正好是中国改革开放,各种学派、思潮涌起,我们的思想受到西方学术派别很大的影响,我那时候是多学科讨论会的副主席,记得毕业时,我们讨论会的20几个同学在夕阳下,在行政楼外的石头上,大家非常感慨,觉得大家来自哲学、物理、化学、经济、图书馆等不同的院系,我们聚在一起时天下就是我们的,但当我们走向社会的时候,社会告诉我们,我们这个20几个有理想的年轻人,就像一抔黄土置入大海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后来我觉得,是社会选择你,而不是你选择社会。在社会选择你的过程中,要保持心中不灭的理想。只有坚持理想,才能达成人生的目标。在我人生奋斗的过程中,有一句很重要的话,什么叫理想?不为之付出的理想只能是幻想和痴想,只能是疯想,只有心中树立一个目标并终生为之奋斗,才能有收获,没有天生的天才,也没有天生的“我不能成功”,只要心中有大目标,你一定能成功。
我从来以我是武汉大学的学生为骄傲,不论见到北大、清华的学生,包括去哈佛演讲。我清楚的记得,我在哈佛演讲时,他们介绍,这位企业家是92派的顶尖人物,他创办了泰康人寿,听到这里,大家鼓鼓掌,接着说他创办了嘉德拍卖,大家掌声更热烈一点,接着说他创办了宅急送,掌声更热烈了,因为今天在你们毕业时,给你们送行李的就是宅急送。虽然在20多年的创业历程中,我创办了三个行业中的领军企业,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。我只想跟大家分享几句话,那也是2004年我获得《财富》中文版中国商人荣誉时与大家分享的5句话,今天借此机会,我想与学弟学妹们分享我创业道路上的这5句话:美国火了,明天中国一定火,因为中国在发展市场经济,我们是个后发国家,正因为很多保险公司是世界500强,所以我一定要办一个人寿保险公司,我相信泰康人寿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500强公司;第二句话,92派是什么概念,就是那时候从机关下海创业的一批人,这个名称来源于92年邓小平南巡,所以第二句话就是,利用计划经济的余威抢占市场经济的船头,我这三家企业都是走市场化的道路,而不是官商勾结形成寻租行为,我们完全是市场化的,是带有专业性的行业领军企业,所以一定要坚持市场化、专业化、国际化、规范化,这四个词一直是我做企业的座右铭;第三句,创新就是率先模仿,这可能成了中国企业界、管理界都知道的陈东升最著名的一句话,因为中国是后发国家,中国的企业是后发企业,所以创新是率先模仿;最后两句,关于做事的风格,毛主席过去曾批评我们知识分子,大事做不来,小事又不做,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我把这句话改了,大事要敢想,小事要一件一件的做,仅有伟大的理想,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,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事情,如何能实现你心中的理想,所以这一句也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座右铭;最后一句,理想和现实之间隔一道万里长城,需要不断的攀爬。
我们不仅要在学校里学习科学技术知识,更要在学校里培养独立思考的学术精神和能力,更重要的是培养一种人文情怀。我之所以个人捐赠1亿人民币为学校建造万林艺术博物馆,就是想要培养大家的人文精神和人文情怀。我觉得,我们要掌握科学技术知识,培养独立思考能力,还要有深厚的人文情怀,这是我们每一个武大人应该掌握的东西。我在大学毕业时,为了鼓励自己,曾在珞珈山的石头上刻下一个大大的“始”字,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”,所以学弟学妹们,我用这一句话激励你们,每一时、每一刻都是生命的开始。谢谢大家!
(本文根据校友代表、1983届经济系毕业生、武汉大学第三届杰出校友、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陈东升在武汉大学2012年毕业典礼上的讲话整理而成,未经本人审阅)